【品隋唐】尹一朋的人文微理

      有关儒学是否可以称为宗教的话题，祖国内地和港澳台及海外学者多年来争论颇多。我本人比较赞同“儒学并非宗教”这种看法。 

    儒学家和哲学史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的郑家栋先生，在《断裂中的传统》（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版）中的《宗教性与当代儒学的发展向度》一章中指出：“中国马克思主义、自由主义和梁漱溟、熊十力、冯友兰等新儒家学者，在反对把儒家定义为宗教这一点上颇有共识。”实际上，一些唯物论的学者，比如任继愈、李申，都认为儒学是宗教。任继愈先生曾认为儒学作为传统文化，表现的没落的、过时的东西应批判。李申师从任继愈先生，对儒学的看法自然会在一些方面要与任继愈先生相同。李申1969年毕业于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原子物理系，曾经当过陆军参谋。后来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1981年获哲学硕士学位，1986年获哲学博士学位。其著作《中国儒教史》，打造得颇具匠心，将儒学归为宗教，此书有任继愈先生写的序。为了表明儒学是有神论的，就将儒学归为宗教，并且将祖国传统文化归为宗教文化。不少学者对此书的观点著文反驳。比如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工作的陈咏明先生。

     儒学的发展同孔子文化的发展是密不可分的。历史学家顾颉刚在《春秋时代的孔子和汉代的孔子》（见《顾颉刚古史论文集》第二册，中华书局1988年版）提到：“春秋时的孔子是君子，战国时的孔子是圣人，西汉时的孔子是教主，东汉后的孔子又成了圣人，到现在又快要成君子了。孔子成为君子并不是薄待他，这是他的真相，这是他自己愿意做的，我们要崇拜的，要纪念的，是这个真相的孔子！”儒家学说亦从东周列国时期开始，经两汉、宋、明等时代不断发展，逐渐改变了其原来的面貌。儒教（孔教）是后来形成的。即使把儒教当作宗教，也同其他宗教，尤其是国外的宗教有很大区别。儒学具有一定的宗教特徵（譬如在古时候所谓“事天”），但是，有宗教性未必就是宗教。武汉大学的郭齐勇教授曾对儒学与宗教的联系及区别有过深入的分析，他也不认同儒学就是宗教。他与龚建平在《评李申著<中国儒教史>》中指出，李申“没有将历史上与政治紧密相连的儒教和作为民族文化价值观念系统的儒学明确区别开来，这样，有一些论断就似乎过于武断”。

    著名哲学家和哲学史专家冯友兰先生曾经提出“以哲学代宗教”，可见这位当代新儒家的代表人士，是明确反对将儒学归为宗教的，因为在这里所提到的代替宗教的“哲学”，就是指儒学。郑家栋先生在《断裂中的传统》第五章第五节指出：“冯先生所谓‘以哲学代宗教’，则是以哲学（儒家意义上的‘哲学’）高于宗教为出发点的。”锺肇鹏先生在《以儒学代宗教》（见《学术月刊》1992年第二期）一文中指出：“冯先生说过‘以哲学代宗教’。但冯先生所说的‘哲学’即指儒学而言，确切地说即指他接着程朱理学讲的‘新理学体系’，这个体系属于新儒学体系。”郑家栋在《断裂中的传统》第五章第四节指出：“最先正面地阐发儒家思想之宗教性问题的当属梁漱溟先生，其立论又是以肯定儒家不是宗教为前提的”.“梁先生又有‘中国以道德代宗教’之说。”梁漱溟先生是国内外享有盛名的当代新儒家的代表，这位思想家、文化大师推崇儒家学说，如果他认为儒学是宗教，就不可能提出“以道德代宗教”。（蔡元培先生提倡“以美育代宗教”）

    儒学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遗产，有它的积极的方面，它的历史文化价值不可磨灭。它曾被汉、宋、明等时期统治者及近代新旧军阀和学阀改头换面，但不能因其有消极的方面而抹煞其整体价值。儒学在旧时代经历过统治者对它的改变，早已不是孔孟时期的儒学了。至于后来的儒教，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宗教。没有必要把儒学视同宗教。